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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情怀
作者:宜川法院 王东华  发布时间:2012-06-08 17:01:25 打印 字号: | |
  在全国政法系统认真学习政法工作会议精神和开展政法核心价值观教育活动之际,我院为把学习教育教育推向深入,将组织开展一次题为“为什么当法官、如何当好法官”的讨论会“忠诚、为民、公正、廉洁”八个字不时映入我的眼帘,这引起了我的深思——我一直梦想当名语文教师,好带领孩子们高声朗诵节奏明快的唐诗、宋词,低声吟诵朱自清旋律优美的散文。但时在1996年就业压力已经凸显,那年法律专业毕业的我只能进法院。结果是法院选择了我,而不是我选择了法院。

  参加工作后我被安排在刑事审判庭作书记员工作,三个审判员我一个书记员。那年正值我县看守所重建,被告人全部羁押于富县看守所,为了节约经费开支我们经常把需要开庭的多个案件放在一起审理,都是当天去开庭当天赶回来,最多的一天开四个庭。为了压缩时间庭审中不休息,为了不上厕所便不喝水,客观事实是审判人员可以中间出去,但书记员出去了记录便会停下来,庭审完我的手指常常有伸不直的感觉。我会把被告人的表情如沉默、无语、抽泣等详细如实记录下来,因为这些情节是反映被告人对犯罪行为的认知——或认罪或不认罪。当时法院经费紧缺,车辆经常会中途抛锚,我们常常在七月的骄阳下和寒冷季节里推车,有时任凭汗水渗透我们的衣衫、有时经受寒冷的袭击。那一年我们办理了75个案子,当时的裁判文书打印是书记员用油墨将打字员出的蜡纸一张张手工推出来,往往会搞得满手满脸的油墨甚至衣服上也会沾点光……当时虽工作是辛苦,但心情是愉悦的——因为我爱上了这个职业,我感知我的工作是重要的,我心情愉悦并独享着成就感,所以我忙碌并快乐着。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年龄的增长、科技的发展,我越来越感到迷茫甚至逐渐消沉。我在一点点的否定自己,怀疑自身的存在价值——这就是我的工作吗?一部录音机、一台摄像机便会将我的工作全部代替,并且比我来的更为真实更为确切。现在想来当时的想法确实荒诞,但那时的我的确是那样的消极与沉闷。

  直到2007年我通过了全国司法考试,2008年被任命为审判员在刑事审判庭工作,办理的第一个案件是刑事附带民事自诉的故意伤害案子。接手时案件已经受理一个多月,而在立案前自诉人在西安多次上访,多次被云岩派出所接回。原告付平发与被告付天宏是2007年7月21日正午12时在田地里发生斗殴,现场无目击者,卷内对打架过程的描述仅有原、被告的陈述。原、被告对付平发左手3、4、5指伤残的原因各执一词。原告说是被告用镰刀将他手砍伤的,被告说是原告与他抢夺镰刀时原告自己划伤的。被告态度强硬不予赔偿,矛盾化解没有一丝出路,根据疑罪从无似乎只能判决驳回原告诉讼请求了,但那样案结事不了,原告可能从此走上漫长的上访之路。

  一遍遍地看卷一次次的思考,终于在案卷的材料中看出了破绽——付平发说付天宏将他手指砍伤后两人便停止了厮打,付天宏扯下自己的衣襟为他包扎;付天宏说原告见手划伤便上来卡他脖子;付天宏老婆说她见到自己丈夫时丈夫衣襟上满是血。根据笔录无法判断谁说的是真,但却可判断谁在说谎。根据被告所讲被告应该是衣领上血迹最多,而不是他老婆所见的衣襟上血迹最多。面对合理的推断被告终于承认自己撒谎,如实交代犯罪事实,并与对方达成了赔偿协议。当被告拿到赔偿款对我无数次的感激时,我更感到了我工作的重要。

  在我办理的一起交通肇事案件中,被告人、车主、受害人家庭都很贫困,受害人命垂一线却无法获得赔偿款,案件受理后我果断扣押肇事的赊销车辆,赊销公司却不断索要该车称我们无权扣押车辆。我告诉该公司如果你们认为车辆是你们所有法院无权拍卖,那么你们便是车主,根据法律规定司机不能赔偿时车主应当承担连带赔偿,也就是你们要负连带赔偿责任……在我依法依理耐心说服最终赊销公司给实际车主借款一万元使民事部分达成了赔偿调解协议并实际履行,受害者的权利得以实现。

  在刑事审判庭工作的两年中,我办理了我县第一起涉及单位犯罪案件、第一起赌博案件,还办理了13人的团伙犯罪案;办理的案件刑事附带民事调解率100%,调解率兑现率100%,上诉维持率100%,审限内结案率100%。虽然工作得到了领导的肯定但内心却有诸多的落寞。——同学埋怨偏袒了对方当事人、朋友抱怨对他亲属不讲私情……那时我深刻体会到了美国一名大法官的名言“法官是法律王国的孤独守护者”。

  2009年底法院人事变动我被调整至立案庭兼搞信访工作,每天面对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除办理正常立案工作,还需劝退一些神智欠正常者。在近三年时间里几乎天天在我办公室“上班”的和张红打官司的李伟成老婆话聊,直至案件调解;隔三差五与神智不清的冯天平周旋;还有马红民、张小梅、李琴灵等等与之讲不清道理说不清事理的人讲道理说事理……在琐碎繁杂的工作中偶尔还会受到人格攻击、践踏尊严……在面对马红民对我进行人格诬蔑、张小梅将我告到中央政法委时,我当时是那样的愤懑、那样的沮丧。每天上班远远望见法院灰色大楼时我的心情比大楼颜色还要灰暗,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工作日变得如此的漫长……2010年年底全市法院工作考评,我院立案庭工作排在了后面,当那个结果出来后,我心情跌到了谷底——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受了那么多的委屈,结果却是落在全市法院后面……反复寻找原因,固然是算错了立案变更率,但我真的将工作做好了吗?我对得起领导的信任、同志的支持吗?我深深得拷问自己——我热爱这份工作吗?是的,我从未爱过这份工作。我疲惫于立案庭琐碎繁杂的工作,厌倦于当事人反复的缠诉,浮躁于当事人过激的言语;我过分看重了自己的人格尊严,所以我工作着并痛苦着。我沉溺于自己的苦恼而未设身处地考虑过当事人在来立案庭之前可能已有太多的怨气、太多的伤痛。想想张小梅的人生——与丈夫离婚,不得已又生活在一起,后来“丈夫”又出车祸死亡,她的生活充满了悲剧;李琴灵与丈夫离异十多年,一直未再婚,靠种地拉扯两个儿子长大,本以为可以松口气了,可谁知大儿子却患上精神病;原本从事律师职业的冯天平在他混沌的精神世界里也可能充满着痛苦……他们过激的言语中可能源于他们无法排解的现实生活的郁闷和苦痛。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承受能力并不超常人,就像《大话西游》中的孙悟空最终无法忍受唐僧的喋喋不休而疯掉,但我是名法官——负责立案信访的法官,我的工作要求我必须忍耐必须倾听。为了时时提醒子自己这一点,我将网名改成“听”,将个性签名改成“难得糊涂”要求自己在上网放松时提醒自己在工作中要耐心倾听当事人诉说,当他们言语过激时要充耳不闻装糊涂。于是我陪李伟成老婆闲聊家常直至她的案件被业务庭调解;耐心倾听云岩镇的一老人诉说直至其最后不再来法院,他最后一次来立案庭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他说“闺女,你有时间,但我没闲工夫啊”,其实我多想说“我也是烦不胜烦啊”……

  如果说两年前的我是棱角鲜明的玻璃,有阳光就会发光;那么现在我就是能经得起风吹日晒的石头,经过三年立案信访工作的磨砺,已能静静沉寂于河底而不浮游于虚荣与被肯定之间。我希望在我退休离开法官工作岗位时我能说“我从未有负过法律的规定,从未有负过法官的职责。”

  这就是一个法官的情怀。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忠诚于党的事业;任劳任怨、苦口婆心,为辖区群众排忧解难;大义凛然、刚正不阿,维护天平的指向;廉以立身、俭以养德,堂堂正正办案,干干净净做人。
责任编辑:贾玉